300万根欧美黑杨种了砍，谁来为洞庭湖生态灾难负责|新京报快评

▲南洞庭湖一大片等待清理的欧美黑杨林。图片来自《经济参考报》

文 | 于平

近300万根欧美黑杨倒下了。

2017年12月31日，这是中央环保督察要求湖南全部清理洞庭湖湿地9万多亩欧美黑杨的“大限”。根据《经济参考报》记者对洞庭湖区一线砍伐现场的了解，以及湖南省环保厅提供的最新统计数据，洞庭湖核心保护区欧美黑杨已经提前全部砍伐。

黑杨是制浆造纸原料中的优质材种，经济效益巨大。但成片成片种植的黑杨林，却给洞庭湖保护区带来一场生态浩劫：它们像巨大的“湿地抽水机”，让洲滩湿地加速旱化；它们的密集树冠霸占了光照养分，让周边植物陷入灭顶之灾；它们还破坏鱼类繁育场和鸟类栖息，洪水季节还阻碍行洪，影响防汛。

就是这样一种生态杀手，当年却成为地方政府的香饽饽，洞庭湖周边各县市几乎都制定了详细的欧美黑杨发展规划，采取“政府出资奖励”“典型引路”等方式大力推广。如果有乡镇干部“种树不力”，还会被问责。其间，虽不断有专家和业内人士提出了异议，“杨癫疯”依然愈演愈烈。

在中央环保督察组的干预下，洞庭湖黑杨林终于被消灭。但是从疯狂种树到全部砍掉，这一番折腾可谓劳民伤财，让洞庭湖生态遭受破坏。所以，退林还湿绝不意味着万事大吉，我们需要追问的是，这场生态灾难何以会上演？

物种基因丰富的洞庭湖湿地，被誉为长江之肾。如此重要的生态区域，竟然被行政力量随意折腾。不仅业内人士的异议挡不住行政力量的蛮横之手，媒体的屡屡曝光同样无济于事。早在2003年，新华社记者针对黑杨林就发出预警报道“警惕良田种树风”，但丝毫挡不住黑杨林向洞庭湖深处大规模“进军”。

▲一名工人正在清理欧美黑杨。图片来自《经济参考报》

近几十年来，任意侵占湿地，野蛮开发，在各地非常普遍。一些地方官员之所以会肆无忌惮，一个重要原因是湿地保护的法制建设的薄弱。我国对于湿地保护没有专项立法，土地法甚至将湿地列为“未利用地”，因此导致湿地保护的弱势的地位。不仅湿地的占用开发，缺乏严格的审核程序，对于湿地野蛮开发的执法，也缺少强力保障。

此外，一些地方官员的肆无忌惮，还来自于追责的不到位。

虽然领导干部环境“离任审计”和“终身追究”制度早已明确，但是目前，却罕有地方主政官员因为湿地破坏而遭到追责的个案。以洞庭湖为例，当初那些强力推动黑杨林种植的官员，因为做大地方GDP，许多都获得了升迁的资本。

对于这些靠破坏环境升迁的官员，如果既往不咎，那么如何能震慑那些试图伸向湿地的野蛮行政之手？

对于洞庭湖疯狂种树事件，不能止于全部砍掉。要想避免湿地再次成为野蛮开发的牺牲品，法律的完善和事后的问责，一个都不能少。

□于平(环境研究者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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编辑：与归 实习生：李瀚伟 校对：陆爱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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